每年万物复苏的春天,散布在荒野、山坡、路边、河堤的它,沐浴着雨露阳光,与百草竞相生长,它茎圆且直,分枝密布,嫩枝上长有细小密集的叶片,全身翠绿娇嫩,特别招人喜爱,家乡人叫它苦蒿。
我查阅本草纲目,得知苦蒿的学名叫青蒿,它属一年生草本植物,有祛风止痒、清热解疟之功效,是我国传统中药。青蒿生长于路旁、田野较干旱处,不需要地有多肥沃,也不需要人们侍弄,在百草丛中自生自长,既不引人注目,又没有花的香气,近闻却有少许苦臭味。苦蒿形似翠柏幼苗,但又不像翠柏苗那样长成参天大树,它茂盛时高不过四五尺;更不像翠柏那样长生不老,它春天发芽,夏天茂盛,秋天开花结籽,可谓一岁一枯荣!
我对苦蒿的好奇和偏爱自小有之。记得儿时,我常跟堂姐到田间地头打猪草,看见草丛中那一棵棵翠绿娇嫩的苦蒿特别好奇,堂姐告诉我,这是苦蒿,味苦难闻,但清热解毒。于是,我们打猪草时,也偶尔割几棵嫩苦蒿回家与猪草混合一起煮了喂猪,让猪儿少生病,健康成长。
即便后来在城里工作安家了,每年清明回老家祭祖扫墓时,我都留意在田间土角、路边河堤上,寻找儿时常见的那种苦蒿。然而,当年随处可见的苦蒿,如今在我老家那一带很难见到它的身影了,所见到的多是长得与苦蒿相似的胡萝卜苗,令我失望又沮丧。
最近回渝东北老家到远离县城的乡下走亲戚,等候午饭的空闲时间,我在亲戚家的院前屋后来回转悠,无意间发现地坝边长着密密麻麻、郁郁葱葱的植物,与我儿时所见的苦蒿相似。我怕认错让人笑话,便请教亲戚,亲戚说,这就是苦蒿,这一带坡坡坎坎都长得有,还有人承包土地成片种植,秋天苦蒿开花结籽后,采收晾干拿到药材市场卖。亲戚还向我介绍,苦蒿嫩苗可以拌凉菜吃,还可以泡水喝,能清热解毒除湿气。于是,我索性摘了一袋子苦蒿嫩苗带回城里,将苦蒿嫩苗泡开水当茶饮,其味苦带清香并不难喝,连续泡水喝了一些日子,身体倍感舒适清爽。剩余的苦蒿苗晒干后,我剪成细节,装入茶筒,至今还不时泡上一杯苦蒿茶,品味其浓浓的苦香味。
品味苦蒿,让我感慨的是,儿时在田边土角常见的苦蒿,竟然是一味专治疟疾的特效药。共和国勋章获得者、药学家屠呦呦率领她的团队,历经几代人的接力攻关,发现青蒿的有效成分青蒿素,在抗疟方面具有独特疗效,并从青蒿中成功提取出低毒、安全、高效的青蒿素,得到国际医药界认可,将青蒿素列为治疗疟疾的首选药物,成功解救了非洲数百万身患疟疾人民的生命,让全球医学界见证了中药青蒿素的神奇,屠呦呦也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奖的殊荣。
品味苦蒿,让我联想到近两年那些逆向前行、无私无畏、顽强抗击疫情的白衣战士们。在疫情来袭的危急时刻,这些出生于八九十年代以后的年轻医者,用单薄的身体和稚嫩的肩膀勇担大任,成为抗击疫情的中坚力量。他们头戴防护面罩,身着厚重的防护服,穿梭于病房救治患者;他们冒着随时可能被感染的风险,与瘟魔面对面地搏杀,有的不幸被感染,有的献出了宝贵生命,用行动践行了医者救死扶伤的誓言,彰显了这一代医者的责任和担当!抗疫战已经打了两年多,疫情至今仍未消停,白衣战士们仍然坚守在抗疫前线,毫不懈怠,英勇顽强,继续与病毒抗争,打好这场持久战!
从抗击疫情的广大医者身上,我品读到了苦蒿的秉性。他们正像苦蒿一样根植于适合自己生长的土地,在百草丛中无声无息地生长,没有花香,没有树高,平时是一株株无人在意的小草。然而,当人类遇疫灾、患者需急救时,他们却像苦蒿一样舍身驱病毒救苍生,成为广大患者的救星。
这就是苦蒿的品德和风格,也是我今生偏爱苦蒿的缘故!
◎ 程世平(作者系市作协会员)